超前点播取消：更要断了把用户当韭菜的念想

  就在上个月，中消协就超前点播发文批评，“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认为超前点播应尊重自愿，并提出取消逐集限制、计费规则遵守公平等要求。

  关于超前点播的争议由来已久。在2019年，某视频网站播放一档热播剧时首次推出超前点播模式，即付费VIP会员在多看几集、免看片头广告的基础上，可以再多花钱成为VVIP，能提前解锁更多剧集和预告，且拥有超级会员“专属广告”。此举旋即引发更多视频网站的跟风。

  此后，权益之争成为一场拉锯战。尽管“超前点播涉嫌侵犯用户合法权益”的声音越来越响、权威媒体不断发声，相关视频网站仍岿然不动，甚至有的还玩起“文字游戏”，将连续包月模式或一次性购买模式，拆解为单集购买。正如有媒体评论的那样：有些视频网站就如早年间的流氓软件，层出不穷的套中套、连换套，就不信套不到你。

  对平台利益裹挟下的狂奔，有人诉诸法律也收效甚微。在相关诉讼中，法院认为，相关视频网站的“VIP会员协议”中部分内容违反合同法相关规定，属于无效条款，而超前点播服务是对其会员权益完整性的切割。但在此类诉讼后，并未见相关视频网站做出明显改变。

  事实上，诸如视频网站这般“套娃式”套路消费者的情况还有不少。比如会员付费环节，常常有不告知用户的情况下连续扣费行为；再如VIP权益说明不够清晰，付费后才发现货不对板；还有的平台在促销满减等优惠举措中玩先涨价后打折、优惠券“迷宫”等心机。

  相关平台套路迭出，一个重要原因是“我的地盘我做主”。头部平台资源相对集中、具有绝对话语权，其作为规则制定者，“一切我说了算”、唯我独尊的心态和行为暴露无遗。此外，出于成本压力与利益考量，相关平台不断突破创收方式，不透明的计费规则、重复收费、缩短剧集增加片头片尾广告等，让用户“伤不起”。当然，敢于挑战法律、不断突破用户底线，也与“无后果”“无代价”的监管乏力有关。

  此番几个头部视频平台宣布取消超前点播，终于以实际行动回应了用户诉求，让用户看剧回归到同一起跑线，让“付费会员”拥有了本应有的含金量，也让狂奔的网络平台顿了顿脚步，有助于其看清未来发展应选择的方向和路径。

  相关平台不妨以此为契机，反思不当的“上帝视角”“造物主思维”。在互联网深度嵌入生活的时代，网络视频、电商、网游、音乐、图片等平台于公众生活的关系日益密切，该以什么样的观念、状态面对消费者，需要谨慎把握。换言之，平台可以为特殊服务设置特殊计费方式、可以制定规则、可以当“裁判”，特别是一些平台在长年入不敷出的背景下，提供原创的、差异化的产品并收取适当费用，无可厚非。但必须遵守的前提是合法、公平，制定的规则对各方都平衡、有利。

  互联网时代，依托互联网发展起来的购物、视听等产品和行业，给民众生活和观念带来巨大影响，而民众在此过程中形成的消费习惯、方式，也反作用于互联网生态的发展。特别是，消费者的需求、喜好、购买力等，直接推动了电商、物流、音视频产品及其平台、移动支付、智能终端等的快速发展。就此而言，对于一家互联网企业来说，“成也用户，败也用户”——把用户当作源头活水可以，但将其当作韭菜，“韭韭为功”显然是玩火自焚。

  不久前热映的电影《失控玩家》，讲述了在人工智能背景下，人类玩家制定和操纵规则，对游戏“自由城”内的非玩家角色（游戏内系统自带的角色）任意屠戮、凌辱，在一名非玩家角色觉醒与反抗中，引发人类围观和共鸣。该电影为我们提供了众多反思角度。比如，我们每个人都是规则框架下的角色，而突破不合理的规则，争取人身、交易、行动上的自由，应是我们追求的目标。

  有民法学家曾言：“如何在契约自由体制下规制不合理的交易条款，维护契约正义，使经济上的强者不能假契约之名压倒弱者，是现代法律应负担的任务。”

  是的，互联网时代，类似消费规则的较量还会不断出现，寻找多方利益的平衡，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