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你的今天和明天，都是深沉处（二）

初到学校，钟凉是踩着上课铃声进班级的。

班主任知道他是村里拖了关系进来的插班生，来一趟学校也不是很容易，自然提醒了几句便给他安排座位。

眼看一班坐得满满堂堂，班主任的目光扫到了最后一排仅剩的空位上，示意钟凉坐那里：“等期中考试成绩下来摸摸底，我再给你调新的位置。”

钟凉点头，径直走过去。

放下书包，看了一眼自己趴在桌上找周公的新同桌，有些眼熟。

全班以异样的眼光看着钟凉走过去，议论纷纷。

一上午的课下来，她始终在睡梦里，动也不曾动一下，也不见老师管着。

“那个……同学，到饭点了。”钟凉轻轻碰了碰江微楚的手臂，见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起身打算去食堂。

“喂，你怎么在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钟凉一头雾水。

江微楚一下子坐起来，钟凉看清楚了女生的脸。情绪稍稍波动，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而让钟凉意想不到的是，当时自己居然被江微楚注意到了。

“来找揍？”江微楚不耐烦地继续着她的质问。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巧。”钟凉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说完便走出教室。

对于不友善的人面前他从来性格慢热，寡言内敛，而江微楚在他的认知里充分充当了这一角色。

“找个有脑子点的理由吧！明知道自己被盯上还想在我面前兴风作浪？混腻歪了？”江微楚跟上去，没好气地瞪着钟凉，却发现这家伙和自己一般高，故意晃了晃大长腿，便开始嘲笑，“喂，我穿的可是平底鞋。”

“同学，你这引人注意的方式，未免也太低级了点。”被江微楚一语道破自身弱点，钟凉隐隐不快，怼完人步子越迈越大。前阵子量的净身高，不多不少刚好一七零。

“你！”差点要飞过去一拳，好在江微楚忍住性子，“那也不看看是在和什么物种说话。”

“同是人，如果你非要自降身份，那我也没办法。”钟凉若无其事的耸耸肩，随后补充，“我要去食堂吃饭了。”

怼她?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别让我找到机会！”江微楚咬牙。

“后会有期。”钟凉迅速下了楼。

午休过后第一堂课是语文课，钟凉打那起就没看到过江微楚。

语文老师姓程，新来的很年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她一上课就声明在她的课上同桌要互相督促记重点，课后课代表检查，一人不写两人受罚。

“又惹事去了？”钟凉喃喃自语。

于是钟凉索性从她整整齐齐的抽屉里翻出课本，反正自己笔速快，就顺便把这堂课的笔记一同给记上了，当做复习，多写一遍，双方受益。

结果，整本书白净得让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评价。

就连名字也不见得她写。

钟凉叹了口气，开始在江微楚的课本上写下第一笔。

就这样一直到准备晚自习，钟凉路过学校保卫科才看见了他嚣张跋扈的新同桌。和她站在一起的还有一群人，钟凉认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当天被踩在脚底的男生，左耳朵上的黑色耳钉有些闪眼。

“作为一个女生，你觉得这很光荣吗？马上高三了还不懂事？”秃了头的教导主任大声训斥，从头到脚打量了江微楚一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这是最后一次予以警告，再有直接回家！去联系家长到学校里！我明天就要见到！”

江微楚站得歪歪斜斜，一句话也没说，就当没听见一样。

“凉同学，别好奇了，常有的事。”钟凉回头，班长陆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后，“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老师把她一个人孤立在咱班最后了吧？她呀，特长生进来的，刚开始还好，偶尔写作文还能拿个什么奖。到现在天天闹事，成绩也在年段倒数。没人愿意和她说话，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她，拳脚不长眼。”

“什么特长？”

“体育呀。”陆冶说，“听说力气还大的很。”

钟凉深深地看了江微楚一眼，没有多想，随后和陆冶一块去温习功课。

教室没有老师监班，但尤其安静，偶尔能听见翻书的声音。钟凉唰唰的在草稿纸上算着数学题，脑海里不禁生出想法，这大概就是县城和农村的区别吧?每个人都用心的去消化重难点，怪不得城的芊芊学子有个别上了清华北大。

倏地，江微楚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下子成为全场的焦点。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故意弄出很大的响声，吵得钟凉皱起眉。

她今天被老师用鸡毛掸子打了好几下手掌心，自然心情不爽，见谁都想骂一通。气儿没地方撒，只好委屈了椅子。

钟凉愣了一会，递过去一张小纸条，轻声说：“喂，今天的作业清单。”

没想到江微楚直接对半撕成碎片，然后一把扔向钟凉，提高了音量：“我用不着，还给你！”

原以为被老师训过后她会有所收敛，谁知她愈加狂妄起来。直接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倚着墙就睡了，前所未有的呼噜声如同魔音一般搅乱班级的学习气氛。

……

到了十点一刻的清堂时间，学生们很快结伴走光了，就剩下钟凉他们俩同桌。钟凉瞟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江微楚，敲了敲她的桌子。

“喂，麻烦醒醒？已经下课了。”江微楚还是没动静，钟凉再次拍了拍她。

“别烦。”江微楚睡眼惺忪，一把推开钟凉，“很吵。”

钟凉没有防备，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清清嗓子不想再理她。

这小妮子力气还挺大？

“你要是不怕等等学校熄灯一片黑，你就自己在这好了。”钟凉拿起书包，继续说，“我回宿舍了，你自己看着办。堂堂七中女校霸应该……不怕黑吧？”

“你再说一遍试试？”江微楚被这番话激得跳起来，作势揪起钟凉的领口，不料钟凉眼疾手快江微楚扑了个空。

江微楚的目光落到钟凉手里拿着的校牌上：“钟凉是吧？”

钟凉刚要开口，猝不及防熄了灯。

两人瞪眼相视，继而异口同声：“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