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你的今天和明天,都是深沉处(五)

Mylomia Mylomia 2019.8.11 13:57 浏览(1178) 评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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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期我们说了你的今天和明天,都是深沉处(四),今天芒果xo就来说说《你的今天和明天,都是深沉处(五)》!

江见羽见状直接笑疼肚子。

“你再笑,你还笑!”江微楚气得慌,一个书包砸过去。

江见羽下意识地接住,然后把书包举得很高,边喊边往庙跑去:“姐,快跟上去看关公啦!”

这回换作江见羽跑在很前面,如同一条自由的鱼,灵活的避开前方所有的障碍物。

江微楚不紧不慢的扣着指甲,直到庙门口接二连三传来的鞭炮声让她的心不再平静。

“都说了我不来了。”江微楚一脸阴云,不快地捂耳,弓着腰走也挡不住香火味扑鼻,“熏不熏人!都说了这破地方一点都不好玩。”

倒是江见羽把溜走的江微楚又给拉了回来,按住她的肩膀摇头晃脑东张西望,眯着眼睛扫视四周,发现了新大陆:“哇!姐,真的有关公举大刀!”

本来江微楚还没在意什么,站在一边自顾自的看。但身后突然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对上了那尊红脸佛仿佛在怒视着她的双眼。

江微楚险些被吓,毕竟近三米高的塑像。

很快她忽略了这层微小的心理变化,紧接着就听到了以她为对象的唤声。

“姐,快过来,好多吃的!”江见羽和一群小孩子围在供桌前抢着密密麻麻的乳糖,人高马大,抢的最多。此情此景,真真切切的鹤立鸡群。

江微楚抽了抽嘴角,人挤人终于挤到了江见羽身边。

“小羽啊,没想到你还记得要把你姐拉过来拜关公,我都差点忘了。来来来,江微楚你这个泥县的女魔头快过来给你的克星行个礼。这个啊,可是你老子我特地为你请来的。”江坪硬是把江微楚带到跟前,递给她了已经点燃的三支香。

表面上极不情愿的接过,心里却还是规规矩矩,尊尊敬敬,虔虔诚诚地鞠了三次躬。

江坪看着日渐高挑的女儿,心里想着要是真有什么能镇住她也未尝不是件坏事。偏偏什么也没有,江微楚从来百毒不侵。

“小楚,这次你在学校的事情,影响恶劣,我作为爸爸,我必须……”江坪找准了时机啰嗦,那些教科书式的老台词,江微楚倒背如流。幸运的是,江微楚万年不响的小灵通居然来了电话。

“啊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好好好,电话来了啊,接电话先啊!”江微楚炫耀地摇了摇亮屏的手机,一溜烟不见踪影。

“喂,妈…?”

“江江啊,听说……你又一战成名了?”许久未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江微楚努力将耳朵贴紧手机,才勉勉强强听见有人在讲话,“有没有兴趣交流一下来龙去脉呢?嗯?”

江微楚瘪了瘪嘴,怎么每个人都要和她讨论这件事?在她的角度这明明就是她的私人问题,属于不该被别人质问的这一范畴。

江微楚又开始烦。在她的印象中,有关母亲的记忆少之又少,最深刻的就是那张不管笑不笑都十分严肃的脸。

虽然用很平常的语气在交流,但依旧抹不去让人不寒而栗的声线。所以她欲言又止,选择沉默。

“江江,你在听吗?”林秀思下意识地提高音量,“妈妈这边信号很差……不在……不在你身边,但是也绝对不允许,你再闯祸。你应该知道平常我的电话……都很少,我不希望再浪费机会,收到关于你的任何负面消息。”

江微楚:“……”

母亲林秀思从江微楚九岁那年就被工作组调到偏远山区支教。经过不懈的坚持与努力,现在成了一所希望小学的校长。尽管已经到了约期深思熟虑也放弃了返程,下定决心在岗位上兢兢业业。

俗话说,天大地大,走到哪放心不下的都是家庭。

“好了,我呢,不管你出不出声。反正我是把话给你撂这了,学会管好自己。”

对于母亲,江微楚总是没办法像对其他人一样反驳,非要争个谁输谁赢,拳脚相对。相反,每一次电话都十分珍惜。

“妈妈先挂了。”

“喂……”江微楚弱弱地张口,她的手心被自己掐红,可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吐露那句沉重而理不清的想念。

女孩一个人站在台阶边,听着挂断的忙音愣了好几秒。

好在她有着很强的自我调控能力,收起电话继续栽进人群里,活脱脱像一没事人。

这一栽,意外收获,她发现了钟凉。

江微楚很主动的上前去打招呼:“喂!那个什么……钟凉?”

钟凉反应平平,随口“嗯”了一声终结了话题,却难剪断江微楚没事找事的热情。

江微楚看到钟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祈愿红纸,摊在桌上写下几个字。只是她凑过去也没看着写了些什么,钟凉折好后放进了一旁的收集箱。

“你家也住这?”江微楚干脆自己找话题,靠在身后的柜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跺脚。自以为是的点了点头,闲不住向后扩张手肘,“冤家路窄,看来是一点没错……哎哟,对对对,趁我现在心情不错,应该发发善心和你说一下,这片坏人很多的。要不,你交个保护费,我通融通融?”

钟凉拍去素色外套上刚刚帮忙搬番薯而无意弄脏的痕迹,从箱子里一个个拣出来,清点个数,说:“我不住这。还有,就算坏人再多我也敢肯定你就是头。”

“所以在你心里,我是坏人?”江微楚直起身子,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她无事献殷勤在先。

“嗯……”钟凉稍作酝酿,“算是,又不算是。”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毕竟,我们刚认识,我也不了解你,连你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交谈间,江微楚不安分的手肘猝然重重地击在了身后不明的结实的物体上。

“哎哟喂——!”江微楚回头看,果不其然是江见羽这傻小子捂着被砸的腹肌乱叫。

江见羽看了看江微楚,再把目光落在钟凉身上,有一点点责怪的意思,对江微楚道:“姐,我们就不能开开心心地吃会东西吗?这怎么才一会的功夫,你又跑来欺负小学弟了?”

听到前半句江微楚差点想怼人,后半句一出口直接笑岔气。

“噗哈哈哈哈哈——”她笑到直接顺着柜子滑下去蹲在地上,表情十分浮夸,“学弟?哈哈,哈,他可是和你姐姐我用一张桌子的人,哈哈哈。”

钟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只感觉耳根在发烫,烧到他整个内心都不平衡,生闷气。终究是先输在身高后毁在气势。

只好用极其不友善的眼神,瞥了江见羽一眼。

“啊?同桌吗……?”江见羽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这段小插曲最终在江见羽以安慰钟凉为目的的,毫无笑点的段子里告终。

入夜,钟凉与父亲坐在院子里,隔壁人家大狼狗的吼叫声有一阵没一阵的。

钟父在钟凉的劝说下掐灭了烟。涩涩的凉意让钟凉的手臂上起了些微的颗粒,哈了一口气。

“大田,过来!”唤了唤院落正在啄米的老公鸡,隐隐约约见它似乎歪了歪脑袋,半听不懂的样子使钟凉扬起唇角,捡起屋前的菜叶丢了过去。

“爸,大田好像又肥了。”

钟父笑道:“估计啊,以后喊你起床的嗓门也会跟着更大些……嗯?明明还是老样子啊,你又走眼了?一个年轻人居然还比不过我这个老头子?”

钟父像是想起什么,又问,“凉啊,你的眼镜呢?这几天都没见着你戴。”

“呃……在学校。”很显然钟凉不擅长撒谎,只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翻起随手拿着的课本,微风轻轻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脑海中今天在庙堂里江微楚有节奏的笑声怎么也抹不掉。

钟凉突然很好奇这个不务正业神经大条的女孩在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思绪一下子因为这个开放性的问题变得很悠长很悠长,钟凉绕着这个梗子想过许多的可能。

天天也不知道哪那么多乐子嘻嘻哈哈的,长大了一定更嚣张更沉不住气吧。

往往想法可以案由心生,但事实却不允许你为所欲为。

往后他接触到蜕变后的江微楚,那种完全判若两人的状态在时光带动的疏远下,逐渐演变成他与她之间一道无法填平的沟壑。

 

新的一周是没有江见羽的生活,江微楚忽然觉得少了很多快乐。

她的课堂上没有再睡觉,原因是至今还没有眼镜的钟凉会为了看清黑板上的板书而捣腾出各种动静。  

刚开始那几天江微楚还觉得钟凉着急的表现特别有意思,每节课都很期待他会搞出什么新的名堂。被逗得咯咯笑。

下了课,钟凉又跑去借陆冶的笔记狂抄,总是抄到一半上课铃无情地响起,钟凉沮丧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陆冶看钟凉抄书,越看越气,这样下去成绩必然受到影响。他问过很多次为什么钟凉不去找江微楚把眼镜要回来。她不交,那就讲此事上报老师,坏小孩不得纵容。

大抵上钟凉也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是江微楚犯的事太多,钟凉觉得天天让她去办公室喝茶老师见多了也会烦吧?

事情可以私下解决,目前这个阶段还没有闹大的必要。

陆冶不以为然,说白了钟凉就是怂呗,才会被欺负。

午后,秋季的太阳缓缓地洒进来,透过窗前葱绿的树木形成慵懒的剪影,在课本上投下段段斑驳,流转在指间,没有一点风。

只剩下枯燥乏味的讲课把江微楚渐渐涌上的困意小火慢炖,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就像是催眠曲的前奏。

想睡觉,非常想。

江微楚拨了拨头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刚入梦,就被钟凉推前桌子的摩擦声惊醒。

她吃力地睁开睡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趣闻,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从窝起的臂弯探出头,映入眼帘的只有科任老师在黑板上画函数图的背影。

等到再一次被吵醒,则是前面忽然传了卷子,作为当堂的测验。

钟凉扫了扫卷面,大部分都题都源自于本堂课讲的重点,听是听进去了,可终归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基础题还好,他徘徊在压轴题的几个选项,纠结为难了好久,黑板上老师刚写上的帮助套题的公式看不清。

江微楚撑着脑袋,看着他写了又划,划了又写。

待到老师提醒准备收卷,江微楚才慢悠悠地瞥瞥钟凉的答案。第一题C,第二题A……随便选选几道写起来不费工夫的,复制粘贴,完美。

有个人在旁边坐,起码交卷子方便多了。

次日,江微楚咬着棒棒糖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课桌上用书本压住的两份试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上面多得有些吓人的红叉叉晃了眼。

江微楚草草看了一眼试卷,如她所愿,成绩不是个位数。

随意塞进抽屉,余光无意间瞄到另一份,钟凉居然只是刚踩及格线。

印象中总是名列前茅的他,短短这么一段时间就因为一副眼镜朝着落榜生迈进?

江微楚揉了揉脸,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步入毕业班的他们学业繁重,难度系数颇大。只是稍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鬼使神差地,江微楚特意留意了钟凉看到这份卷子的表情。

她一时间找不到几个词语来形容,自然也猜不到钟凉用他的沉默概括了江微楚所有仅限于表情上的理解。

唯一得知的便是那天上午,钟凉皱着的眉头就没舒展开来过。

江微楚忽然想到,这个星期的末尾要进行月评估检测。

即使平日里再怎么没心没肺,钟凉是单亲家庭,经济条件不佳,所以被寄予厚望这一点她也没少听说。

她烦躁的挠了挠头,迫使自己不放纵天马行空的脑洞去想这件事情的后果。

一瞬,心底有异样的感触划过。

而她,迟钝到连自己都没有发现,那种感触被命名为担心。

放了学,江微楚跑得比平时快了不少,下楼梯也是一步两个台阶跨。她一个人拐进离家方向相反的巷子深处,毛毛躁躁,经过破庙时也没忘记往那里看一眼。

她原以为自己会想起的是江见羽非要抓着她去看关公时幸灾乐祸的坏笑,可是并没有。

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钟凉挑拣番薯的小心翼翼和祈愿的专注神情。

江微楚没有告诉钟凉,那天他走后,自己按捺不住该死的好奇心偷看了写上钟凉愿望的红纸——父与子,平与康。终有朝一日,置身车水马龙,观街灯繁华。

简简单单的温馨愿望,其中不缺乏钟凉的凌云壮志。

他背负着家人的希望和自己沉重的梦想,抱负远大,她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寄托,无头乱撞。

不知不觉,江微楚从潜意识里默默地记住了这行字。深深地,深深地。

终是冲进了一家杂货店,急匆匆的步子都不带刹车,江微楚差一点点就撞到刚运到的那批干货上。留着胡子的老板猛然一惊,放下手中摇晃的茶杯,赶忙扶正。

江微楚不给自己喘气的机会,猛拍桌子,一点礼貌都没有,喊道:“阿伯!那个……我前几天……咳咳,我前几天寄放在这的眼镜呢!”

“还前几天呢,拿过来连个眼镜盒子都没有,放着都快两星期了。”老板娘在货架上边找边回答。

江微楚抿抿唇,默默吐槽了自己的差记性。抱着“听话就考虑归还”的这种想法拿起眼镜做贼似的拔腿就跑。刚撤没几步就又被叫住:“哎哎哎!米妹子!”

江家以江坪祖传留下的米厂为生,生意收入一直不错。况且这段时间由于天气农民工收成不理想,来店里买食粮的客日日增多。偶尔,他们家的五谷杂粮还能投机取巧往省外运,算是小有名气。

于是,江坪在这一片有个外号便生了个“米老鼠”的绰号,作为女儿,江微楚自然而然成了“米妹子”。

胡子老板吃力地追上来,驼着的背直不起来。顺口气,递给江微楚一袋鸡蛋,说是江父叫着顺路捎回去的。

江微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习惯性地用拿着眼镜的右手去接。

怨天尤人,心头揣着怎么还眼镜这件事情以至手一滑,鸡蛋拿稳了没碎,却松了眼镜不幸地磕到了脚边下水道的缝格里,镜片顿时四分五裂。

她愣在原地,盯着案发现场看了好一会儿才弯下腰去捡。胡子老板的询问换来江微楚的一句简简单单的无所谓。

但莫名其妙地,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些许难忍的不安。随着她这种若无其事的状态不断放大,像密密麻麻的小虫啃咬着神经,丝丝缕缕。这种感受,于她而言竟是如此久违。

晚自习江微楚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监班老师大概见她是个惯犯,什么都没说,甚至看见是她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天知道,江微楚自己在家研究眼镜研究了多久。

钟凉还是在写作业。他好像总有写不完的作业。比向来不受欢迎的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江微楚依旧满不在乎、帅帅气气地把书包往凳子上一挂,鼓着腮帮子托着下巴,头疼眼镜的事情。时不时还往钟凉这里看一眼。

瞟到钟凉翻书间空白的页面不少,比起以前密密麻麻的字看上去干净多了。但这样的干净让江微楚暗暗生歉,她不禁靠过去问:“喂,你说,一个眼镜片多少钱?”

钟凉皱了皱浓黑的眉毛,习惯性地把江微楚的言辞划归为话里有话。

不单单弄坏了眼镜,她还在价格上嘲讽他?

戳中痛点,忍耐已久的心终于燃起迟来的怒火,钟凉愤愤地扭过头去。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在闹,只是喜欢闹。但现在,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那么大反应干什么?书呆子!好心当成驴肝肺!”江微楚对于钟凉突然的态度转变也很不爽,“切”了一声倒头做起了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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